第十八章惊梦
陆老先生家的客人要走了。于是村里那些有活没活的,妇nv小孩的,便一路相随,浩浩荡荡地跟到村口,也可谓是壮观了。
晏兮站在路口边,对陆家夫妇拱手道:“陆先生、陆阿婆,请回吧,无需再送了。”
“好。”陆老先生听后,又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:“只是……还有一什物,但又怕晏公子为难——”
“是给那孩子的吧。”晏兮伸手接了过来:“定会带到。”
“劳烦晏公子了。”陆老先生说完,又想起什么似的,急道一句:“别、别让他多心,就当是个小玩物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晏兮说:“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的事,没道理再来伤害一遍现在的人。”
“那就好,那如此——”
晏兮笑着说:“我们便就此别过了。”
他们一行人挥别了陆氏夫妇和游手好闲小分队,沿着碎石驿道向东而行,很快便把村子甩在了身后。
“陆老头给了你什么东西?”穆沙佩佩好奇地驱马走到晏兮身边。
晏兮瞥了他一眼,道:“关你什么事?”
“晏谷——公子别买关子了嘛!”穆沙佩佩眼巴巴地看着晏兮。这人好奇心重,有些事情你越不告诉他,他越是想知道。
他骑着小马一圈一圈地绕着晏兮转,嘴里还嘀咕着:“给我看看又不会少块r0u。”
晏兮的马被他绕的眼花,烦躁地打着响鼻。晏兮安抚了一下马匹,对穆沙佩佩说:“你真想知道啊?”
闻言,穆沙佩佩立刻把脸凑了过去,嬉笑道:“快给我看看!”
“好啊。”晏兮一笑,抬起手臂,袖口正对着穆沙佩佩的脸。
他g起嘴角吹出了清凌凌一声呼哨。穆沙佩佩的脸瞬间一僵,紧接着就看见晏兮的袖子里闪电般蹿出一条细长的影子。
距离太近,再躲闪已来不及,穆沙佩佩“啊”一声尖叫,被卷耳扑了个满头满脸,险些跌下马去。
“哈哈哈——”晏兮看着穆沙佩佩手足舞蹈的样子抚掌大笑:“卷耳果然喜欢你!”
走在前面的赫哲听到声响,策转马头看着两人。
他骑马走到晏兮身边,把缰绳从新塞回他手里,板着脸说:“你还没学会骑马,缰绳一定不能放开。”
晏兮顺手抓过缰绳,可眼睛还盯着跟卷耳搏斗的穆沙佩佩。他不住地笑,听了赫哲的话后也浑不在意,脱口而出一句:“你不是在么?”
还在笑着,晏兮突然觉得身子被猛地向前一带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耳边就是风声大作,身下的白马疾步窜了出去!
晏兮吓得一把抓紧马鞍,他尖叫的声音被马儿起伏甚大的动作颠的断断续续:“救……命……啊……”
“松开马鞍抓缰绳。身t放松,跟上马的节奏了。”赫哲策马追上晏兮,从容地指点着。
“啊啊啊——你是不是拍我马了!”晏兮几近抓狂,si命地踩着马镫,条件反s般跟着赫哲的命令去找缰绳。
“别害怕。”赫哲回头看着晏兮笑道:“我在呢”
“笑也没有用!”晏兮抓紧缰绳,怒吼道:“我给我等着!”
滇南之地,苗族分部众多,大大小小有近百族。因为语言不通,朝廷甚难管理,索x一分为二统划为白苗黑苗。
白苗一支,地处西南,与中原关系甚为密切,汉话说的也正。相b之下,隐于东南十万里大山中的黑苗便是陌生而又神秘的存在了。
传言说他们骁勇好战,凶恶难悛。再加上语言不通和养蛊的习俗,让大多数中原人颇为忌惮。所以,只有每月清溪关集市开放的时候,才能看到携带货物准备换卖的黑苗人出现。
而乌蛮部,就是所谓黑苗中的一族。
因为地处偏僻,又与中原少通讯的缘由,所以他们在去乌蛮的这一路上驿站稀少,城镇罕见。
不过,赫哲毕竟走过一遭,所以时间和路程掐的都十分准确。即使这样的情况下,他们也没在荒野里面过过一夜。
这天,下了雨。
赫哲找了个早已破败的旧茶摊歇脚。这茶摊看起来荒废了许久,自然是无茶可喝,但是一方避雨之处还是有的。
赫哲靠着棚柱擦着手里的长刀,晏兮坐在条凳上看着他动作,问:“我怎么没见你有这刀?”
赫哲挥了一下,收刀入鞘,答:“放在清凉驿一个驿卒那儿了,他说带着刀上不去,让我存在那。”
晏兮笑着说:“他骗你呢,我们才不管这些。”
赫哲坐到他旁边,一同看着茶棚外淅沥沥的雨问道:“那你们管什么?”
“我们啊,什么都不管。只要你能把拜帖送上山去,而且带足了银子,我就救你。”
“难怪你除了医资什么都不问。”
“不,我问过一次啊。”晏兮笑眯眯地说:“而且我现在还要问一次——你要那镇南木,做什么?”
在茶棚的另一边,正喂卷耳吃东西的穆沙佩佩听这番谈话,不禁抬头看了那两人一眼,随后又低下头去0着卷耳的脑袋嘀咕道:“你主人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,心真大。”
因为晏兮的缘故,赫哲当时三天赶下来的行程,生生被拖到了一个星期长。
第七天傍晚,就在晏兮扶着腰,觉得自己就快要被小马颠成两截的时候,终于听见赫哲说了一句。
“安宁郡到了。”
这是在进入十万大山之前的唯一一处大地界了,晏兮听后,jg神为之一振,立刻策马追上他。
在一段高崖之上,他看见了整座池城。
夕yan下的安宁郡已经有了静谧的气氛,纵横的街道上,行人稀少。关门稍晚些的店家已经掌起了灯,五se娟纸扎的灯笼透出完全不同于药王谷的热闹。有的人家已经起了炊烟,在夕yan的映照下,透出让人心安的、世俗的味道。
“到了……我们到了!”晏兮兴奋地看着不远处的池城,这样的光景让他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,跟师父第一次下山的日子。
那是滇南王在的池城,又大又壮丽,一派生平景象。现在看到安宁郡,那些掩埋他记忆的尘灰就好像被一下吹散了,依稀显出当年的影子来。他兴奋地抓着赫哲的袖子说:“这么多人!这么多房子,还有这么多灯!”
语罢,晏兮勒紧缰绳,策转马头大笑着冲下高坡,向安宁郡的方向疾驰而去。赫哲没有拦他,而是大喝了一声“驾”紧跟上去,默不作声地护在他身旁。
好不容易赶到高崖上的穆沙佩佩叹息一声,对着卷耳抱怨道:“又把老子丢下了,老子是透明的么?”
卷耳用蓬蓬的大尾巴ch0u了一下穆沙佩佩的脸表示回应,穆沙佩佩无奈地一夹马肚,莫名其妙地嘟囔一句:“……麻烦了。”
安宁郡再往下便是清溪关了,过了清溪关再有两、三日的脚程,就到了乌蛮人的地界。
那一带中原人鲜少踏足,故而蛮荒非常。没有路,更别提驿道了,只有被当地苗人踩出来的小径和路上数不胜数的野虫。
赫哲带着晏兮,不敢贸然前去,于是一行人便在安宁郡的一家小客栈内暂住下来。
安宁郡虽然地处边塞,但物资还算齐全。第二天下午晏兮醒来时,赫哲已经买齐了后几天要用的什物了。
晏兮看着赫哲房里那鼓囊囊的一大包东西有几分失落,他说:“怎么没有叫醒我一起去?”
“啊?”正在整理行囊的穆沙佩佩直起腰,擦擦额上的汗,问道:“去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