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抽丝(04)

 

李有珍从惊吓中回过神,在看见了我的挣扎之後,果然立刻上前把郑国雄架在我脖子上的手推开。她不只是对我伸出了手,也不只是用一口新鲜的空气拯救了我,她还挺身挡在我的面前,以防郑国雄再次靠近我。

「小田你还好吗?」李有珍先是担心地看看我,然後转头看着郑国雄,用抱不平的语气,代替我去面对郑国雄,「大叔你g嘛,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说吗?你这样突然冲过来,会害人受伤耶!」

郑国雄没有望向李有珍,反而像是要把我撕裂般地盯着我,一刻也没有放过,「你现在是在替他说话吗?你如果知道他就是犯下虫茧案的凶手,就是大家口中的茧人,这样,你还会想替他说话吗?我就算在这里把他打伤了,那又怎麽样?他受了伤还能好起来,但是被他杀si的人,却永远都不会活过来了,你知道吗?」

当郑国雄说出茧人这个词的时候,现场一片譁然,而在茧人成为一个框架,套在我身上的时候,我感觉到了那些可怕的目光,放肆地、尽情地啃食着我。紧接着吱吱喳喳的讨论声从四面八方窜出,不够客观的、喜好分明的,各种……不和我站在一起的舆论。

除了李有珍。

李有珍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我,就连一点点的疑心也没有,她一直都站在我这边,冷静且有理地说着:「虫茧案安静了这麽久,茧人也没有再犯案了,如果之前那些证据够充足的话,茧人的身份早就被查到,也早就被抓走了!到底谁才是茧人,以现在的讯息和状态,根本就说不准阿!就算大叔你是警察好了,但其实你也不确定吧?」

「不!我确定!我非常确定!」郑国雄说得很坚决,说得不容质疑。

就在大家对李有珍和郑国雄的僵持充满关心,静待发展的时候,学生餐厅里的电视突然传来了新闻cha播的声音,清晰而明确的。那是一则屍t被綑绑成虫茧状的凶杀案,命案的现场还有行凶的手法和前面几起虫茧案的相似度非常高,警方以此判断,这些案子都是同一个人所为,也就是说,凶手是茧人。

我看着新闻画面中陌生的场景、陌生的被害人,甚至是陌生的行凶时间,虽然有些讶异,但却不至於让我慌了手脚,不至於让我的表情出卖我,因为我很快地就理解了,为什麽我没有去过那里,没有见过那个人,没有做过这件事,可是它还是发生了。

犯下这件案子的人,的确是茧人,只不过那个在命案现场的「茧人」,并不是我。

郑国雄推开了李有珍,再一次揪起我的领子,「说吧!那个人是谁,你们是怎麽连络的,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案子,是不是都是你们一起做的?」

李有珍本来还想要从中把我和郑国雄隔开,但这次,郑国雄动也不动,强y得不允许李有珍介入我和他之间,而且,好像非要我回答他的问题不可。

我假装发抖,假装不安,假装用飘来飘去的眼神来凸显我对郑国雄的畏惧,也假装这一切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,我只是个无辜的人。我摇头,紧张怯懦地说:「我、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麽,我不是茧人,我不是……」

看了我的反应,学生餐厅里又是一阵sao动,原本指向我的舆论,纷纷转了方向,全都落到了郑国雄的身上。因为映入他们眼里的,是一个强势的警察,利用自己的职权去b迫一个弱小无知的学生,没有尊重,没有和善,一言一行全都是由暴力组成,彷佛只有这个学生承认虫茧案与他有关,才肯罢手。

「大叔!够了吧?根本就没有的事情,你是要小田说什麽阿?」李有珍的话一说完,周遭就有人开始跟着响应。

那些吵杂的、零碎的细语,全都是对郑国雄的责难,在那个当下,我知道我安全了,郑国雄是绝对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带走我的。我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,趁着只有郑国雄和我对视的时候,在佯装可怜的表情中,透露出了一点点的安心。

郑国雄把我的松懈看得一清二楚,而且还把我这样的行为解读成了挑衅。他无视那些向他袭来的散言碎语,用力地摇晃着我,还对我发出了强而有力的怒吼:「你打算用这种方法继续骗下去吗?你骗得了他们,是因为他们蠢,但你应该很清楚,我一点都不蠢,你那种蹩脚的演技是绝对骗不了我的!」

我推着郑国雄的手,假装反抗,也假装没有足够的力气反抗,既苦恼又害怕地说:「我没有……我真的没有……」

李有珍板着脸,警告着郑国雄;「大叔,我不管你是警察还是什麽,你再这样继续威胁小田的话,我就要请警卫来处理了喔!」

附和声四起,有些人还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学生餐厅,想要直接去请警卫过来。

郑国雄看着周遭产生变化的人心,全都是因为被我的把戏所蒙蔽,忍不住惊叹着嘲讽:「威胁?哇——看看你把我变成什麽样子了,我在这里居然b一个杀人犯还要可恶,说的话居然b一个杀人犯还没有说服力,而且还被说成我是在威胁你?

「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,在我看来非常地陌生吗?」郑国雄捏着我的脸颊,「我真的很想扯掉你这张脸皮,让他们看看你这张脸皮下的样子,那是一种光是看着,就知道你是茧人,就知道是你杀了那些人的样子,根本就不需要怀疑!那天在超商里,你不是也在我的面前这麽做了吗?所以,不要再假装了,就做你最擅长的事吧!」

我不停地眨眼,表现得非常不安,「我真的不知道,大叔要我做什麽……」

就像我跟郑国雄说过的那样,如果没有办法把我b到si路的话,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,而在那之前,我总得找个方法,让自己生存下去才可以。所以我依旧假装着,只有把自己伪装成弱者,才不会引起过多的怀疑,才能够得到更多的同情。

但郑国雄看起来似乎是对我失去了耐心,不想再继续跟我耗下去了。他将满腔的怒气全都写在脸上,然後快速地松开了我的衣领,一只手按压住我的x口,另一只手握着拳头高高地扬起,不过几秒钟的时间,那个拳头就落在了我的脸颊上。

我被打得头昏眼花,根本就禁不起郑国雄的重拳,可是郑国雄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,只见他一拳一拳不停地落下,一拳b一拳更狠更重,像是不把我打si不甘心一样。

郑国雄一边使劲地挥着拳,一边气喘吁吁地说:「不知道!不知道!这件事情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道,还有谁会知道?你最好赶快给我交待清楚,你的共犯是谁、现在在哪里、你们是什麽时候连络的、用什麽方法连络的?你不讲,我就打到你讲为止!」

李有珍在一旁想要阻止,但又靠近不了,只好拼命地大叫:「大叔!快点住手!不要打了!不要再打了!」

後来,有个男人冲了进来,把郑国雄从我的身上拖走,听他嘴里一直喊着学长学长,还不停地劝说,大概也是个警察吧。至於郑国雄的嘴里,则是塞满了对茧人的不满和抱怨,还有对被害者应有的公平正义。

直到郑国雄被带离我的视线,被带离盛谷大学之前,那样的声音,在我的脑海里都没有停止过。我听不见周遭的喧哗,只是平躺在地上,感受着一阵又一阵痛觉的余波,反覆地思考着郑国雄口中那些「绝对正确」和「绝对错误」的言论。

如果被害者需要公道,那麽茧人的公道,该由谁负责?

那天发生的第四起虫茧案,像是打开了潘朵拉的盒子,引发了一连串无法收拾的效应。在短短几天之内,接连而起的是分散在各地的第五起、第六起,甚至是不再有时间的间隔,同时发生的第七起与第八起的虫茧案,太过频繁的命案产生了压迫感,让社会大众再次陷入了恐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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